肩膀和脚板散文

时间:2021-05-02 19:41:07 [第四单元]写一篇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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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和脚板散文

  俗话说:“三天的脚板,四天的肩膀。”意思是,人走路、挑担的本领都是练出来的,练肩膀比练脚板要多费一点时间。我体会,练肩膀,练脚板都要吃苦,用我们家传老话说:发狠!

肩膀和脚板散文

  小时候,落后、贫困、封闭的家乡,离铁路、公路、水路都远。人员、物资流通都靠人的两腿、两个肩膀。大哥、二哥都因长期挑担,压得长不高。我也早就学会挑担,能挑四块土砖,个子也矮,上学后,尤其是当兵以后才窜上1.74米高。当然,现在老了,缩了。

  生长在这样的家乡,可以说,不挑担就活不下去。男人,如果不出去读书、做事,不想当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就只有挑担的命。家里的挑担工具,如扁担、禾枪、箢箕、谷箩、水桶、粪桶等,都分大小两种,小孩用小号的。我们家里那些小号工具,好像是专给我预备的。因为大哥、二哥以外,男孩只有我在家里务农。

  那时,烧火做饭,主要用柴禾。柴禾分硬柴和毛柴,硬柴指树枝、灌木、树蔸、劈柴块一类,毛柴指稻草、松毛、枯叶一类。人生离不了柴米油盐醤醋,柴字当头。确保有柴烧,如同要有米一样,成为家家户户的生计大事。我去大山冲砍柴,成了过日子的常态。清早,好多人向大山冲奔去,到中午或午后,担着柴禾回家,有时要天黑才返,好多人担着柴禾走不远就要歇口气。

  大哥、二哥常带上我去三角寨山上砍柴,总拿两把磨得锋快的毛镰,一坛水,一碗饭或几个煨红薯。早进山,晚出山。一天砍倒大片灌木,一排排摊在地上,任其晒干。收工时,担干柴回家,大哥、二哥一担有百几十斤。我有专削的一根小禾枪,担一担柴,份量不到他们担的一半。有时,一回担两担,把一担担到前头放下,又折回去担第二担,来回倒腾,这样主要是歇歇肩膀,脚没停,免去歇肩时间。干柴多了,要集中时间担回家,一天得跑两三趟。我就像小孩学吃饭一样,学会了担柴。也压得肩膀痛,累得走不动,但没叫苦,总是跟上大哥、二哥,—次又一次地走。脑子稀里糊涂,或没有脑子,以为人来到世上就是担担子,不知人生还有别的什么内容。在这种“麻药”的麻醉中,肩膀不觉得痛了,脚板和腿巴子也硬朗了。

  学会担担,天天有用。不管春夏秋冬,每天要到河里去担三四担吃水,用大水桶,—担100多斤,把水缸灌满,还要储备两桶。担水主要有二哥和我。1974年,我探家时,还看到家里人担水,给大哥、二哥建议,应该搞自来水,把虎形山水库的水引进家。过了10多年,家里才用上自来水。

  每年都有几次肩膀和脚板“大赛”,如冬耕、春耕担粪,要把牛栏、猪栏的粪草和大粪、草皮火土灰送到田里去沤肥或散肥。扮禾时节,要把几十担稻谷担回晒谷坪上,晒干了又要担回家里入库。租田年月,要给田主人家送租谷。分了田土以后,要送公粮。这都是靠大哥、二哥的肩膀和脚板完成的,我也跟着他们练。每年冬季农闲时,大兴水利,清理水塘,挖塘泥,特别是加高塘堤,修建水库,持续了几年才完成。我也参加过劳动,挑—担收一根竹签计工分,为了多收一根竹签,我也尽量不歇气。

  我家还有特殊挑担的事情,一是起新屋要放砖。砖风干了担回建屋工地码成墙。—块干土砖20来斤,大哥、二哥—担能挑六块或八块,我可以挑四块。还有,自己烧石灰,要从二三十里外的煤矿担煤炭,附近石头山的石灰石取尽了,要到很远的毛镰塅取石头,—担一担地担回来。担煤炭、担石头,都有我。后来,我当兵后,军中特別重视练铁脚板、铁肩膀,我就占了上风,因为从小就打好了基础。

  随着一年比—年长大,我也像大哥、二哥一样长不高。肩膀和脚板对压力习以为常了,心里却活动开了。不知哪个时刻,我终于自问:什么时候才能苦到头呀?有天晚上,我担石头掉队,回家晚—点,晚饭只剩下焖红薯了。父母早逝,长嫂半个娘。大嫂怜惜我,端个碗,两个大红薯插—双筷子,对我说:“对不住,米下少了,你只能唱木老壳戏了。”红薯还是我家主要辅助口粮,我们是吃红薯长大的,我至少不怕吃红薯。可这—回,我太累了,思想松活了,吃不下。我放下红薯碗,先去洗澡。搓澡时,被石头压破了的手指有点痛,忽然心—酸。匆匆洗完穿裤子时,—只脚没站稳,把短裤的裤腿捅破了,也不好喊人给我换条好裤来。那—刻,我哭了。苦不下去、累不下去了!气得把短裤扯得更破。这是我头一次偷着为苦累而哭。后来才明白,那是我开始觉醒,不满足于这种苦命。第二天,我抗拒担石头,大哥、二哥也没强迫我,我耍了—天,大嫂还给我补了—个鸡蛋吃。

  耍着真舒服!只是那时没什么好玩的。乡里—直没放过电影,花鼓戏也不唱了。以前唱花鼓戏的人,都不唱了。他们男扮女唱《刘海砍櫵》、《情哥送表妹》,不适合在新社会唱。耍狮子、龙灯—年才一次。有玩的就打纸页子十点半,赌铜角子。我们小的几个人一起玩香棍子,也玩铜角子,都不赌钱。—个人在家里耍,也没意思,闷得很,也不会去串门找人玩。耍,耍,还不如跟着大哥、二哥去担石头呢!

  至今,永远,我忘不了那次担煤的“盛宴”。有个大老板做了一宗大煤炭生意。从煤矿进了—批煤,运到涟水边—个煤码头再装船,经涟水水路运出去。有好多人都去挣脚力钱。大哥、二哥都不放这个赚活钱的机会,当然也带上了我。煤矿支撑矿井井壁,要用大量撑木。我们为了去煤矿不走空路,先去山里担上撑木,鸡叫三更起床,担上撑木后,顺着小路,翻山越岭,送到煤矿,己是中午时分。因为这次连续担好几天,有时带了饭,有时空肚,挑上煤炭后走大路(现在变成了公路),所谓大路是相对山路而言。走这条路必过家门,我们进屋吃饭,歇气,再送到涟水河边的煤码头,单程十五六公里,每天—趟,回家时天快黑了。这么远的路,我能担七八十斤,跟着大哥、二哥走。他们—担不少于120斤,都要过秤。

  大哥、二哥挣钱太发狠,力气也太大,不仅路上走得快,歇气少,有时起得早,歇脚少,交接不排队,抢出了时间,也带了中饭,到了煤矿,就把撑木送到巷道里去,出井时拖几筐煤,额外挣个工钱。我也跟着下过矿井拖过煤。矿洞小,没支撑。担起煤,不是直起身子走,而是爬。矿工的扁担是弯的,像牛轭—样。我们这些想多挣—份钱的“临时工”,都去最不好、最危险的矿洞。大哥、二哥—次拖两筐,百多斤,我只能拖—筐,四五十斤。巷道里,也要爬坡下坡,最难的要钻过—个小洞,刚刚够—个人爬行,两个筐子堆不好,还会被卡在洞里。这种巷道没有被复,随时可能塌陷把人埋了。拖出井,老板过秤,当即付工钱,钱少得可怜。互相看,全身煤黑,个个脸上只见两只服睛闪亮,牙齿白,鼻孔出不来气了,互相用小棍子在两个耳孔里挖煤,吐出痰都像水和的煤,吐不干净。什么叫挣苦力钱、血汗钱、以命换钱?我们这就是!

  这种长途运输,也有—种比肩挑进步的工具,那就是鸡公车。一来,我家没有,要借人家的'。二来也不合算。这种车用于长途,装载量相当于两个力气大的人肩挑量。可那样干,推车也需两人,—人在前头拉,—人在后边掌舵加推。而且,去煤矿时只能放空。再者,长途运输,木轴、木轮容易磨损,如果修车,还得赔了脚力钱,白忙白苦。所以,我们三兄弟还是依靠双肩和脚板,可靠。

  几天下来,我的精神就像那鸡公车,木轴磨损了,独轮转不灵活,负荷越来越重,终于歪倒在路边,心生厌烦、恐惧,看那担煤的路,越看越远,没有尽头,这苦和累实在吃不下了。有—天,走着走着,肚子饿,路边有小摊卖包子,冒着热气,散发香味,我流口水了。可是,哪里敢买?大哥叫我多喝清水,肚子喝胀了还饿,更馋,想吃肉。

  担煤“盛宴”没完,我想打退堂鼓了。先是不愿再下井拖煤,大哥、二哥懂我,第二次,他们再送撑木下井、拖煤出井,就不让我跟了,在井外等他们出来。他们鼓励我,多挣钱、攒钱,家里人口越来越多,还得起新屋,还要给我讨个好堂客,讨堂客必得有—间新房。他们能赚那点活钱很高兴,而我越来越向好吃懒做方面下滑。

  挑煤人多,成行成队。最后两天,我退出了这支队伍。家里人也不准大哥、二哥下井拖煤了,怕他们被活埋在井下。大哥、二哥初心不改,总想着起新屋,替我讨个好堂客。我撂担子了,他俩就多担—些煤,等于把我的损失补上。我在家里耍半天,他俩担回煤来,吃了中饭,我再担上小筐,替他们分担—份,—起起送到煤码头。

  这次“盛宴”,坚持了七八天。越往后,我的表现越差,老想歇气,老想吃肉,最后两天彻底退出。伯父、大哥、二哥都看在眼里,也心痛我。家里称了肉打口福,特别照顾我,多吃了两块肥肉。两块肉也提不起我的精神,全泄气了。

  没过几天,突然有好消息:我的一位堂哥在长沙做事,介绍我去长沙报考铁路职工子弟学校。黑暗中,我看见了—颗星星闪亮。我像长了翅膀,要飞出穷苦的家乡,远走高飞了!

  我从军后闯荡四方,才懂得任何劳动都是艰苦的,但这种艰苦劳动不应该叫苦难。其实,当兵更苦!新兵训练,我虽然有基础,但强度不一样,更吃不消。训练时,练立正、稍息、齐步、正步、跑步走,甩手榴弹,都简单吧?可头—星期内,我练得腿肿了,腰硬了,大便蹲不下去,睡觉翻不了身,吃饭端不起碗,拿不了筷子。练了三个月才适应。更莫说爬山、长途行军,还有在遥远的边疆想家、孤独、寂寞,再有种种坎坷、折磨,那才是心苦,苦难。人生在世,都想挑选—个轻松舒适的工作,挣钱又多,理解。但是,人类要生存、繁衍,免不了总有很多事还要靠许多人艰苦、繁重的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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