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贝壳堆里的人散文

时间:2020-11-04 14:07:57 [第四单元]写一篇散文 我要投稿

活在贝壳堆里的人散文

  如今的我看到海贝,并非如有些人,唾液顿生,而是心底有些隐隐作痛。因为我曾在汕头的海港挖贝船上搬运了它二个月,这段艰辛的往事,本不想把它写出来,总感觉是丢脸的事,但我今天还是忍不住敲响键盘原原本本地把它记录下来,毕竟那是我岁月里曾遇到的一朵浪花。

活在贝壳堆里的人散文

  记得那是在九六年的暑期,我只身一人来到了中国当时改革开放的前沿——汕头。在那个时期,工作不是那么好找,若有熟人介绍,进厂就容易得多。可在汕头,我村里的人不是擦皮鞋的,就是在海船上运贝壳的。到汕头已半个月了,工作毫无着落,带来的盘缠却所剩无几了。接下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那就是要活下去,就必须得尽快劳动。第二天我只好硬着头皮找到了村里搬运贝壳的头头,求他也让我搬运贝壳,他一听,满脸诧异:“老弟,你一个读书人,还能干这个?你吃不得这个苦哦!”“让我试试看,如果干了几天,我不要你们的钱,行不行?”或许是乡里乡村,或许是我坚决的态度,最终他答应让我试试看。

  这样我在海上搬运贝壳的生活便开始了。我们的起居处是在挖贝壳老板靠岸的一条坞蓬小船上,它大概四、五米长,二米左右宽,船面和船的底部暗室里铺满了我乡人零乱的被子和衣服。这里没有卫生间,好在船下是海水,一伙男人们可以或站或蹲任意向船的周围排泄。也没有厨房,简单的厨具乱七八糟地堆放在船尾,这就是我们十几个男人临时的家。

  上船的.第二天,天刚放亮,吃过早饭,我便同他们一起踏上了装载海贝的船上了。先前他们也向我简要介绍了这活;我们的工作就是要把从浅海里挖掘来的满满一大船上的贝壳,用带有二只耳箍的椭圆形竹具运到几条小船上去,据说这贝壳是运去制石灰的。

  当我踏上大船时,立刻傻眼了!一坐小山样的贝壳躺在又宽又深的船舱里。既来之,则安之。也就是几分钟,我便学会了如何干这活了。先用铁耙把贝壳耙进竹筐里,再用双手抓住耳箍奋力向弦外七至十米的小船上泼去。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头头为什么会怀疑我干不了这活。不仅身体要受着太阳的炙烤,另外这是个非常消耗臂力而又无形中要求动作快慢基本一致的活,满满一筐湿漉漉沾满烂泥的贝壳约莫有四十斤左右。半小时下来,我便腰酸背痛,手臂酸涨无比。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脚板已是钻心的痛,脱下鞋,才知道里面全是贝壳,它们毫不留情地把脚板刺穿。我也曾想尽力避开它们的伤害,但这是不可能的。卸货和装货的老板们在等着呢,一般是要在七八个小时里必须得把贝壳全部清空,再则你若不和别人差不多快,你就是拖了全队的后退,因为这是一个团队的劳作,且报酬是均等分配的。所以踩在如山的海贝堆里,拼命地耙,忘我地泼,脚不被海贝刺到是异想天开的事。那天完工回到坞蓬船上,我双脚的脚板已血淋淋了,手臂也抬不起来了,整个身子就像散了架似的。那晚犹如有千万根针扎遍全身,但疲惫终是战胜了疼痛,片刻我偏睡得像死猪。

  开初的几天,我曾几次萌生不干的念头。可一想到头头诧异和疑惑的神情以及他轻藐的话语“你一个读书人,能吃得了这个苦吗?我看你是不行”,心里便萌生出别人能干的,我也能干!再则人若面对生存考验时,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半个月之后,我的脚板和工友们一样不再起血泡了,起满了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细孔的厚厚肉茧。我的手臂也不再是那般的酸痛了,腰背周身也不再觉得酸涨了,反而觉得手上的劲大了好多。

  我在船上足足干了将近二个月,赚了四千多元便上岸找工作去了。看来人是可以吃苦的,你吃不了苦,只是你没有到那个境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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