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曼陀铃声散文

时间:2020-11-28 13:44:17 [第四单元]写一篇散文 我要投稿

遥远的曼陀铃声散文

  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那些前尘往事早已化作云烟随风散尽,然而,在昏暗的影一院里,看到泽尻绘里香在清冷的月光下寂寞地抚一弄着曼陀铃琴弦的那一刻,我的泪却刹那间婆娑了一地。彼时,李木颜口里正含一着巧克力。他转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声音含混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遥远的曼陀铃声散文

  

  那时候我才刚刚毕业。独断自主并且桀骜不驯。这些都不是一个年轻女孩子该有的性格与体魄,于是,顶头上司与男同胞们对我渐渐地失去耐性。我也被那些所谓的温婉的娇滴滴的女同事们一点点地疏远。

  虽然在某些时刻,我的确会觉得孤单,每每回头的时候身边总是空无一人。然而,我又无比享受这样一个人的生活,不受丝毫干扰,把所有的人与事当做空气,在 自己的小世界里悠然自得,甚至耀武扬威。如此这般,我就不用像别的女孩一样为了悦己者,耗神费力地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出席各种大小场合。也不用跟着她 们半疯半傻地对某个知名品牌新出的单品讨论好几个小时。更不用对那些穿着剪裁合一体的西装男士来来回回地打量后,露出谄媚又羞涩的表情。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也明白了我所要做的只是恪守本分,扫好自己门前的三寸雪。必要时对别人保持微笑,不必要时,甚至连嘴角都不用牵动一下。至于其他的,我暂且都可以置之不理。

  慢慢地我习惯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

  白天,我穿着呆板的套装在高级写字楼里表情淡漠地对着苍白的人和事,晚上我就套着宽松的睡衣躲在网络里写悲情并且激烈的小说。我把自己的爱与恨,平凡与苍白以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幻象统统地写进自己的文字里,对读者们****裸地敞开我的心扉,诉说衷肠。

  我常常觉得,只有文字背后的那个我,才是真实的活着的。那么率性与直爽。我也相信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是理解我的,并且刻骨地爱我,仰慕我。

  这让我觉得十分的欣慰。也越发地排斥身边的那些戴着面具生活的面孔。

  

  有一天晚上,窗外下着雨,飘飘摇摇的。我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拨一弄着一大束的铃铛花,眼神迷一离地看着它们静静地在绽放,逃不出我的掌心。空气里是若有若无的清香,悠远而迷茫。

  在这样的夜里,我的神经末梢总是敏一感,以至于,觉得眼前所有的事物都格外的脆弱与美好。还有安静。

  我的编辑突然就打电话过来,亲爱的海谜,你的一个忠实读者来电话说想见你一面。他明天一早就要飞回加拿大了。

  好。我微笑着挂断电话。

  这样的天气正适合出门,也许会有突如其来的写作灵感。又或许会遇见美好的人与事。

  我穿着舒适的棉布碎花裙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和他见面。在一个落雨的夜晚,所有的相遇和别离,都像是不断下落的雨滴一样那么得诗意和从容不迫。

  看见他的第一眼,觉得他像是远古时代里走出来的书生。干净而美好。夹杂着一些孩子气的青涩和稚一嫩。他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暗夜里的星辰。就那么几秒而已,我就判定,他这个人真诚得毫无虚假。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们坐在一起平静地聊天,像是多年前就认识的好友一样,没有半点的尴尬和疏离。

  谈话间,他告诉我说,他的名字是白晓迟。于是我怔怔地看着他,愣了半晌,才问,是不是一点沧洲白鹭飞的白?霜送晓寒侵被的晓?意恐迟迟归的迟?嗯。他点点头。

  我几乎用一种惊恐的眼光看着他。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今后的生活里真的会遇见一个叫做白晓迟的男人。

  白晓迟是我发表的第一篇小说里面的男主角,也是我从小就钟爱的名字。我曾经用笔把它写满了整个壁纸,然后撕掉贴上新的,之后再写再斯。直到我卧室墙壁的表皮都被我扯下来一层。

  也就是那一瞬间我有预感,一切是已经注定,冥冥中我们会相遇,还有相爱。可是那时候,我就是那么的傻,那么的盲目。自以为料想到了一切。然而,从没有想过我们此生不会相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彼此渐行渐远,却无能为力。

  

  顾海谜。他轻轻地唤我,然后递给我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我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把古旧的曼陀铃。琴身光滑亮泽,乐弦和润细腻。一看便知是价格不菲。

  我很久以前看过你的一篇关于曼陀铃的散文,心里一直猜想是怎样动人的女子才能写出如此唯美的文字来。白晓迟静静地凝视着我,眼眸里涌一出一水蒙蒙的雾气来, 像是能把人淹没。之后,他又淡淡地一笑,接着说,这把曼陀铃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存放许久都无用武之地,今日我把它送给你。我相信你是一个懂得它的人。

  我想推辞,然而双手却颤一抖着不听使唤。因为我知道这把曼陀铃在他的心里的份量,也知道它今后在我俩的生命里会有什么样的意义,如若现在我不收下,那么也许我会穷尽一生来悔恨。于是,我微笑着接过。不知道如何言谢,便作镇定地说,白晓迟,此曲我只为你而弹。

  然后我埋下头,细细地拨一弄着琴弦,弹奏了一曲俄罗斯的民谣《灯火》。那些美丽的音符和周围潮一湿的空气黏连在一起,显得格外的空灵与落寞。当我的手指随着乐弦轻快地游走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里是一片温一热。安然又恬淡的美好。

  你弹得真好。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战后回乡的士兵一样,在黑色的夜里,透过窗户看着远处闪闪烁烁的灯火,思念着自己所爱的人。他叹了口气,无不伤感地说。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一片清澈的湖泊。幽蓝色的。湿一漉一漉地,氤氲着茫茫的雾气。

  离开咖啡厅后,我们缓慢地走了一段路程。此时的雨已经停歇。空气里松松散散地弥漫着夜幕里特有的宁静气息。

  他有些迟疑地说,海谜,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的文字了。一直看,一直看都不会厌倦。今天一见你,觉得真是相见恨晚。

  我淡淡地笑,脸上一片绯红。然而却还是不甘心,便又使坏地问,唔,我明白了,你是崇拜我啊。想要我亲笔签名的书?早说嘛……

  不是。他着急地打断我,我是贩贩贩他突然卡了壳,尴尬地不再往下面说。

  我装傻。故作生气地说,原来你连我的文字都不喜欢,那你约我来做什么?之后,便转身欲走。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抱住我。我的耳根恰好贴近了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棉布衬衫,我感觉得到他的皮肤潮一湿的热度与浑厚的心跳声。他说,海谜。你听,我的心是那么的狂躁与激烈地在跳动,这一切,只是因为你。

  我当时的心情异常的复杂。激动,感动,还有欣喜。这些奇妙的情愫混杂在一起,我终于默默地流下泪来。真的,上苍待我不薄。

  以后的很多个日子里,当我想起那个场景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他美好的轮廓,冰凉的手指,发一丝上的淡淡清香一点点地刻进我的眼眸与脑海里,好多年都挥散不去。是的,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深情相拥,只是因为我们彼此相爱。

  可是,现在的我会想,若是那个时候,我们都有了片刻的犹豫,尴尬地对望,然后止步不前或者彼此转身离开。那么今后的我们,会不会更加的幸福与安乐?

  

  一个月以后,白晓迟从加拿大进修回来,并进了他父亲的公司上班。只是,我们都没想过,之后发生的事会像电一影里烂俗的剧情一样,他突然成了我的顶头上司,而我变为他一个毫不起眼的下属。再于是,草根女与富家子的爱情在一片唏嘘声里真实上演。

  我顷刻间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料。

  羡慕的我的人,讲我如何如何有能耐讨得董事长儿子的欢心。嫉妒我的人,说我如何如何会使手段在毫不动声色的情况下就引一诱了白晓迟。至于憎恨我的人,大骂我是个小*货、是狐狸精,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卑劣的迷一魂记才虏获到了一只大金龟。

  我原本平淡的生活被搅得一一团一糟。

  渐渐地有了很多男一女同事约我吃饭逛街,他们小心翼翼地向我打探白晓迟到底有什么喜好,又或者,在一些大型的私人派对上可看见什么富家千金或者公子哥儿可 以介绍给他们。我常常被他们的幼稚与虚荣弄得啼笑皆非。我的确知道白晓迟的喜好,不过是文字、音乐还有骑马,可是告诉他们又能怎样?他们会为他写诗,谱曲 还是当马鞍?再者,就算我曾陪白晓迟出席过一些宴会,可是,期间我不过是充当了一个时刻保持美好仪态的花瓶而已,并没有与那些衣着光鲜的男男一女女有过多的 交际。即使偶尔也会碍于白晓迟的颜面,和他们其中一部分人有稍许的谈话,可是那些都始于礼,也止于礼。我又何曾熟络到可以为他们牵红线呢?或者说我又何来 这种资本呢?我不过是白晓迟的女朋友而已,虽然这是人尽皆知,但到底是没名没分。

  那些半道上窜出来讨好我又妄想着从我这里讨到好处的人,终是在我的冷漠中,慢慢地淡出我的视线。于是,我的身后又多了一片谩骂与谴责。

  然而,在白晓迟的面前我始终微笑。也许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甘愿卑微地承受所有的苦楚,还把一切背后的付出都当做对忠贞爱情的坚守与决心。甚至,当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并且泪流成河的时候,面对那个自己钟爱的人,一转身,我们还是满心满眼的欢喜。

  我本以为我可以一路地装聋作哑,对身边悉悉索索的口水声毫不在意,然后继续做自己的顾海谜。可是世事哪里肯如人愿?我又怎么会想到,人事部的老**** 张明媚会借着数落下属的当儿,在我的面前阴陽怪气地说,就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那你不是饭桶是什么?不要以为你张着一张狐媚的妖精脸,就可以像某人一样扒 掉衣服去勾一引公司的高层要员,然后还时常摆着一副冷脸故作清高。**妈的还以为自己是谁呢?真是下*胚子,****货!

  公司上下立刻是一片嬉笑声。而此时,其他人的目光并没有凝聚在那个哭得淅沥哗啦的.小秘书身上,却是似有似无地在我的周围游离。

  我的腿一软,当下差点就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我以为我早已练得金刚不坏之身,抗打击能力已到了一种境界,可是那一刻,我的眼泪却硬生生地掉落了下来。如何都止不住。顿了好久,我才缓过神来,扶着墙壁慢慢地往大楼外面走。

  那一刻,我怀疑,我和白晓迟的爱情是不是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荒芜,所有的温一存与柔情不过是我们俩在夹缝中挣扎后得到的片刻安宁。

  当然之后的事实证明,我的怀疑并非虚妄。若要真是给我们的爱情加上一个修饰词话,那也只能是有缘无分。我们虽是有缘修得同船渡,却终是无份修得共枕眠。

  

  白晓迟终于听见了那些早已飞的满天的流言蜚语。

  他满眼忧伤地看着我说,海谜,对不起。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我已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他那么认真地道歉,心里顿时不忍。便嬉皮笑脸地说,哎呦呦,白家大少为顾家小一姐伤心了呢。然后又一揉一乱他的头发,狡黠地问,那么白家少爷打算怎么解决?难不成想趁着这个机会,说是为了顾海谜好,然后甩掉她不成?

  白晓迟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回答我愿意。这是我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我却理智地摇摇头说,你的父母都还没正式地见过我。他们会接受我这种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吗?你圈子里的人呢,他们会怎么看你,又会怎样看我?

  后来我想,若是爱情真的只是盲目的话,也不见得是坏事。因为,有时候,片刻的理智,反而会让人丧失对爱的信念。至少,于我而言,因为那一秒钟对爱情的不坚定,让我与白晓迟的婚姻失之交臂。

  

  之后过了两星期,白晓迟再次去了加拿大进修。为期两年。我突然明白了上次他的求婚,对我们是怎样的意味。然而,悔恨对于我已经为时太晚。

  曾经一度被推上风浪尖口的我,也因为白晓迟的离开,被公司的人慢慢看淡。甚至,不再记得。他们都以为我们已经分手,或者就算现在没有,之后也是早晚的事。无论如何,我在他们眼里都充当了一个被抛弃的怨妇的角色。

  是啊,一个怨妇又有什么可以资本再被议论的呢?

  世人一大抵都是如此地荒唐与现实。

  可是事实真是并非他们所想。我和白晓迟始终相爱,即使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那两年,白晓迟每天都给我打好几通越洋电话,说他的工作与学业,还有日常生活中琐碎而凌一乱的事情。听着他事无巨细地在我耳边念叨,我总会恍惚地觉得,我们已经做了有十多年的夫妻。

  当然在这期间,不是没有人闯入我的生活。李嘉禾就算是其中一个。

  他开着上百万的跑车在公司楼下等我。他有着和白晓迟一样的身家,而且,和他一样目光如水,还有举止文雅,谈吐不凡。我开始懂得,原来言情剧里男主角身上的优点几乎都是相似的。

  他说,顾海谜,之前看见你和白晓迟出现在化装舞会上的时候,我对你一见倾心。可是朋友妻不可欺,我怎能夺人所爱。如今他已经离开,你可不可以考虑跟我在一起?

  我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李先生,我那日扮演的是捡豌豆的灰姑娘,可是您还真以为我是豌豆呢,任凭哪个王子捡起来就可以随意装进口袋呀?

  我没有当你是豌豆,我是把你当做我的灰姑娘。

  您没有发烧吧?这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呢?就算我是灰姑娘,那我的王子也早已经内定人选了。何况,天底下有那么多灰姑娘,你挥一挥手就有一大群蜂涌而至,又何必念叨着我?

  可是我只爱你啊。

  像你这种花花公子哥儿整日把爱挂在嘴边,不觉得这是对爱的一种极大地亵渎吗?你对谁动过真心?

  对你贩贩贩

  我立刻打断他的话,说,对不起,我时间紧没空和你玩游戏。我冲他微微一笑,眯着眼睛说,我和白晓迟并没有分手。我们会在一起,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都会是。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经意地掉落了下来。那句话,是我对李嘉禾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只是,话一出口,我才发现,我自己并不能确定我和他真的可以这样一路携手走下去。

  我的心里始终是不安。

  于是,我就写越来越多的文字,妄图沉浸在自我幻想的世界里,忘却心里这种铺天盖地的恐惧感。

  

  两年后,白晓迟终于回来。

  他穿着范哲思的西装,打着整洁的领带。衣冠楚楚。满脸微笑地站在我的门前,说,海谜,我好想你。我一个箭步扑到他跟前,紧紧地拥著他。我们的身后是一地散乱的陽光。温暖了整个过道。

  之后的日子并不是那么的轻松愉快。

  白晓迟继承了他父亲的公司。他总是天南地北地出差、开会、洽谈生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空中飞人的状态。每次见了他,即便是他刚结束工作,一脸倦容的时候,我也能从他的眉宇与眼眸里看出那种成熟男人特有的刚毅与魄力来。让我觉得,有些威严,又有些深不可测。

  我知道他心里有越来越多的领域是我无法触及的。

  我开始无比地想念那个从远古时代里走出来的书生。干净而美好。夹杂着一些孩子气的青涩和稚一嫩。他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暗夜里的星辰。

  那时的我,已经辞掉了在他们公司的职务。在一个文学社里当编辑,像是以前一样在深夜里写悲情并且激烈的文字。每每写东西写到没有灵感的时候,我的心里都 会有越发清晰的念想。我明白,我和白晓迟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终将有一天,我会像一颗流星一样从他身边划过去,转瞬即逝的光和热以后,我们都会有彼此不同 的轨迹。之后永不相交。

  然而我始终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我没有非要去出很多书然后当专业作家的冲动,就像是我也没有非要嫁给他然后永远在一起的理由。尽管我深刻地意识到,我爱着他就像是我固执地爱着文字一样。

  我们的感情就在这种平淡而忙碌的时光中缓慢地继续着。就如同我笔下的花朵一样在各种报刊和杂志上徐徐地盛开着。它们都安安静静的,从来都不慌张。

  一个人无聊之极的时候,我就把那把曼陀铃拿出来拨一弄。当那些清脆的音符在我的指尖上跳跃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里只剩下空落落的疼痛。

  它们的声音太美了,可是太美丽的东西总是太容易就失去了。

  

  又过了两年,白晓迟订婚。正如我一直惧怕的是,那个站在他身边一脸温情的女子真的不是我。

  我想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整个城市都陷进无助和绝望中。所有的爱和幸福伴随着天空垂落的泪滴一起悲伤起来。白晓迟站在我面前,笑得惨淡。他声音艰涩地说,对不起,海谜。为了公司我只能娶她。然而你将是我一生的挚爱。

  我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擦干眼泪,坦然地笑。有些事情既然注定了无能为力,那么又何必苦苦挣扎。对于背负了整个家族期望的他,我们的爱情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未免显得过于轻薄与奢侈。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很多年以前他送给我的曼陀铃,轻轻地弹。依然是那首俄罗斯的民谣《灯火》。唯美的音符丝丝扣入人心,然而现在的我们,眉里眼里却只剩下一片幽深的感伤。

  曲毕,我把曼陀铃还给他,然后强挤出笑容,说,我们的缘分,从这里开始,看来也将在这里结束了。

  白晓迟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大颗大颗地,宛如珍珠。它们仓皇地跌落下来,发出轰然坠地的巨响。虽然我曾无数次地看见过他眼里的湖泊,可是我从没想过,当它涌一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会是那么的疼。犹如万箭穿过。

  他哽咽地说,我们的爱就像是暗夜里的灯火一样,永远在遥远的地方模模糊糊地亮着。我们触一摸不得也亵玩不得。此生已是注定,我们要彼此分离,以后都只能远远地思念着彼此。可是,海谜,现在我该怎么办?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我突然联想到楚霸王项羽在垓下的那一幕。身长九尺,力能举鼎的一带侯王将相就那么硬生生地落下眼泪来,声音暗哑地对自己的爱妻说,虞姬,虞姬奈若何?

  是啊。虞姬,虞姬,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顾海谜又该怎么办呢?我颓然地一笑,狼狈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之后发生的事情,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

  我当着白晓迟的面一件件地褪掉自己的衣衫,神色凄迷地说,有些东西一生只能送给一个人,而且送完一次就没有了。你现在是否愿意接受?

  在那个迷一情的雨夜里,我们俩的身体痴缠在一起,反反复复地纠葛。我知道,这一刻,我们都想要耗尽彼此的力气来结束我们无可奈何的爱情。

  

  白晓迟结婚的那天,我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就在关门的那一刹那,快递员冲到我的面前交给我一个蓝紫色的木质盒子。他微笑地看着我,脸上还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我们的都顶上是混乱不清的橙色光影。他说,好巧。

  是啊,好巧。

  那一幕真像是电一影情节里的画面。所有的人与事在同一时间里拼凑在一起,变成一种不可思议的巧合。如果当时我早一分钟离开,或者我收到快递后并没有及时打开,亦或者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李青。那么我们几个人的宿命可能就会顷刻间改写。

  我微微一笑,接过它。打开一看,却那把古旧的曼陀铃。它寂静地躺在盒子里。像是已经沉睡了百年。盒子底部有一封蓝色的信笺,几行隽秀的钢笔字迹宛如在纸张上盛开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海谜:

  高中时代,我看见了一个叫顾海谜的女孩写的小说。男一女主人公在绝望中热烈地相爱,然而他们最终却不得不分开。

  以后陆陆续续地开始读她的文字,解读她隐藏在文字背后的美丽或是忧伤的心情。然后慢慢地爱上她的文字,还有文字背后的她。要去加拿大的时候,终于见到了 她。第一眼,已经是万年。我本以为我可以改变多年前她小说中凄美的结局,让男一女主人公幸福地在一起。相随直到永远。然而最后,我还是不可以。

  这把曼陀铃是属于你和我们的爱情的。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样的事情,请你带着它,就像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若是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并且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那么请将它寄还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平静下来,慢慢地遗忘你还有我们的爱情。

  ——晓迟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对在绝望中热烈地相爱的男一女,他们的名字就是白晓迟和顾海谜。

  我一直以为,在这场盛大又荒芜的爱情中,我几乎背负了所有的苦痛,然而我却没有想过原来他也曾对我付出所有。我的泪簌簌地落了下来,砸在曼陀铃的琴弦上,发出清澈又艰涩的声音。

  几乎只用了一分钟,我就做了三个重大的抉择。而其中,每一个都足以改变我的一生。

  我扬起眉一毛一,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一黑一脸敦厚的男人,问他,愿不愿意带我走?

  他错愕良久之后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顾海谜,我一直很喜欢你的文章。

  我微笑,把无名指上的婚戒褪一下来递给他,指着在楼下等待我的李嘉禾说,麻烦,帮我交给那个先生。

  然后,我打电话给妇产科的医生推掉了今晚预约的堕胎手术。

  是的,到最后我还因为对爱的狂一热,抛却了王子与灰姑娘式的婚姻生活。那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美好,可是,在那时的顾海谜眼里,却不值得一提。因为,我更在乎我肚子里的小生命。那是我和白晓迟爱的结晶。

  

  以后的十个月里,当我顶着大肚皮,与李青在外面流离失所的时候,我不得不怀疑当时的决定是不是上帝对我冲动后所做的的惩罚。然而当看着李木颜挥舞着肉一嘟一嘟的小手,睁着湿一漉一漉的眼睛看着我笑的时候,我的心里只剩下喜悦。

  真的,这一刻,我一点也不后悔。

  那把曼陀铃我在李木颜出生不久后,我就寄给了白晓迟。不是因为我已经忘记了他,而只是,我依然深爱着他。衷心地希望他可以幸福。

  十一

  我所有的平静与从容不迫,都在看到泽尻绘里香抱着曼陀铃轻一抚的那一刻被打破。

  在熙熙嚷嚷的的电一影一院里,我晶莹的泪珠溢满眼眶。最终,它们粘连着曼陀铃的音符一颗颗地垂坠下来,打湿了我所有的前程记忆。连带着,它们透明而脆弱的声音,缓缓地缓缓地响起来,像是来自于遥远的地方。

  彼时,李木颜口里正含一着巧克力。他转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声音含混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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