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礼就是一季收一次麦散文

时间:2021-04-29 20:16:20 散文 我要投稿

洗礼就是一季收一次麦散文

  谨此献给少年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献给我的父母亲,献给我的父老乡亲。

洗礼就是一季收一次麦散文

  ——题记

  序幕

  端午快到了,盼黄盼割鸟来了,那一声声呼唤把我带回了少时那炎热的麦收时节。

  盼黄盼割鸟在我们头顶刚飞过,父亲就挪动梯子,爬上屋子上空用木板铺的平台上,取下铁叉、木锨、镰刀、割麦杆子等工具。麦杆子上的网子是要仔细检查一遍的,破损的用铁丝扎好,拉绳换上崭新的,如果绳子断了,镰刃会伤及左腿。父亲取出镰刃,磨了一遍又一遍,磨掉岁月留下的锈迹,也磨出了亮闪闪的光气,这样割起麦子才有底气,更重要的是省力。架子车也仔细检查一番,内外带裂纹了,就抓紧时间更换新的,如果走到半路爆胎了,那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村里有个细密人,架子车外带已经困乏不像样子了,舍不得更换,还装上了满满一车麦子,在一个陡坡处因爆胎翻车,连人带车翻到沟里,幸亏一棵洋槐树挡住了他,只是擦伤了皮肤,没什么大碍。这件事对乡亲们的教育很大,大家都拿这个当反面例子。

  我家没有院墙,院子就是麦场。一下雨,父亲就套上牛,拉个碌碡转起圈圈,院子被碾压得瓷实光平,就等着麦割。

  收麦

  我家的麦地大多在山坡上,最远的离我家有五六里路。每天天不亮,母亲就做好了饭,叫起熟睡的我们。吃了饭,拉出架子车,套上牛,我驾着车辕,弟弟牵着牛沿大路出发了。父亲扛着麦杆子,母亲拿着镰刀,抄小路先去地里收麦子了。山路上,架子车渐渐多起来,咣咣当当的声音越发响起来,老牛呼唤牛犊子的哞哞声在山沟里回荡,乡亲们相互的询问声此起彼伏,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们到了地里,太阳已很高了,热气正朝我们袭来。

  我和弟弟主要是扛麦捆,我们力气小,一次能扛一两捆,在陡峭的坡地里,扭扭歪歪地向上走,说是走,其实更像爬,由于肩膀扛着麦捆,头向另一侧歪着,身子前倾着,整个身体扭得像个“S”。刚开始,我们把麦捆扛到坡地上面的大路上,就像牛犊子撒欢一样,飞奔而下,直接冲到母亲立起的麦捆前,扛起就走。等到十点多,太阳像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偶尔吹过一阵风,站在麦地里,感觉热浪一波又一波地袭来,甚至令人窒息。我们脊背上额上全是汗珠子,一滴滴直往下落,到后来连汗珠子也被蒸发没了。那麦芒刺伤了脖子、胳膊、脸,如果被汗水浸过,蜂蛰一般地疼,走到麦捆前,真想一脚把它踹得远远的。有时干脆一屁股坐在麦捆遮挡的阴凉处休息,不一会就睡着了。当然美梦不长,我们又在父母亲的催促下动起来。想起来,扛麦捆是最苦的差使,麦捆挨着脖子那种扎心的痛痒,上坡时腰腿那种酸麻的感觉,简直无以言表,这种记忆至今不曾忘记。

  现在许多孩子花钱大手大脚,浪费粮食,如果有这样的忆苦思甜的教育基地,我想他们干半天,收获比你说上一大堆话要顶用,要有效果。

  拉麦子

  在山路上拉麦子是一件力气活,也是一件艺术活。

  我渐渐长大了,也自己驾车从坡里往回运麦子。记得第一次我硬要驾辕,父亲同意了,不过父亲紧跟在架子车的一边。走到陡峭处,父亲让我慢点,我不敢怠慢,胳膊用力向上抬着车辕,“嘭”一声,翻车了。父亲略带责备地说:“看,这下好了。车子装得多,你又掌握不住平衡,重量全放在一个轮子上了,内袋也爆了。”那时已是十二点多了,我们又热又饥又渴。没办法,父亲只好刨出车轮,扛着回去补袋,我一捆捆往路边挪麦捆,得给乡亲们腾出路来。等父亲返回来,重新装好麦子,拉回家里,已是下午三点多了。我一点饿意也没有了,哭意倒是有了。

  事后我才知道,山路是坑坑洼洼的,路面一边高一边低,掌握平衡是关键。其窍门就在于,路面低的一边车辕要使劲向上抬,高的一边要把车辕向下压,我是两边都向上抬,架子车装得很高,结果失去了平衡,自然就翻车了。

  山路强壮了我的胳膊、肩膀,后来为了省时间,不用牛拉车子,我一个人就可以拉着架子车,来到最远的坡地里。一次,我拉着架子正低头上坡,听见有人喊:“快跑,快跑!”我一抬头,看见邻居王牛子大哥趴在路上,他驾驶的手扶拖拉机正向我飞奔而来,我扔下架子车就爬到地畔上。他爬起来,追上了拖拉机,重新坐在驾驶位置,就像战士夺回了阵地。他刹住了车,擦了一把汗,对我说:“吓了你一跳吧?这手扶拖拉机就是个坏坏腰,一不留神,手把把我打下去了。”我惊魂未定,却对王哥充满了敬意。庄稼人,干的是最累的活,最平凡的事,但是许多举动令我们感动、敬畏,因为他们才是大自然的改造者,生活的'创造者。

  碾麦子

  坡地的麦子收完了,麦场也就垒起了几座“小山”。需要及时碾麦子,否则收回来的麦子就没处放了。我们一早把堆起来的麦捆拉到空地上,用镰刀割掉麦捆中间的“捆绳”,把麦子“一”字铺开。

  碾麦子,天越热越好,麦穗干得快,碾的效果就好。

  起先还是套着牛,拉着碌碡碾麦子。牛也怕热,走在麦场上,嘴张得大大的,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牛有时也生气,硬拽着朝场外拉。后来碾麦子,都是邻居开着四轮拖拉机碾,快多了。

  麦子翻晒过两次,邻居就开着车进场了。先转几圈,压平麦秆,然后挂上碌碡,一时间,四轮拖拉机的滚滚黑烟在上空划出一个个圆圈圈,发动机的声响在山崖上有了回声,颇像胜利的号角声在回荡。我们握着铁叉,把司机手指着地方的麦杆挑起来,运送到摊得比较薄的地方。

  碾好后,我们一家人就开始把麦秆运到一边堆起来,混着麦秆麦壳尘土的颗颗“金子”就呈现在眼前。

  扬麦子

  扬麦子就是利用自然风把麦壳麦芒尘土吹掉,剩下的就是麦粒。

  自然风一般在下午三四点到来,要是运气不好,一直到晚上睡觉也没有风。父母亲晚上就坐在麦堆旁,戴着草帽,仰望天上的星星,更多的是看麦场边的梧桐树。如果梧桐树叶子动起来,赶紧站起来,拿起木锨就向空中抛撒麦粒,飘走的是麦皮麦芒尘土,垂直下来的就是我们今年的希望。没扬几下,风就停了,最可气的是最后一下扬上去的全落在干净的麦粒上,这一下,就需要扬十几下才能吹干净。月亮亮了,星星少了,还能看见麦场上有人影晃动,那就是我的父母亲,我的父老乡亲在风中扬麦。

  我虽说经常在学校,可干起活,有时还挺豪爽的。一次用风车扬麦,伯父和自家哥也来帮忙。我不会扬,就被安排用扫帚来回扫麦粒上面滞留的麦壳。我不听劝阻,光着上身,不一会,头上身上全是麦芒麦壳尘土,结果不知道是过敏还是怎么了,身上一大片一大片全是红的,奇痒无比,难受了好几天,吓得我再也不敢光着身子干活了。

  晒麦子

  晒麦子是最轻松的事,搅动一遍麦粒,就可以在树荫下美美地睡上一觉。不过六月天就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她可不会让你太舒服,一会北边乌云滚滚,雷声响起,我们赶紧把麦子推到地势高的地方,用篷布盖好,累得坐在家门口直喘气。结果云被吹散了,太阳火红地照着大地,如果是下午一两点,又得把麦子铺开,享受太阳的恩泽。可恼的是太阳不止一次和你捉迷藏。刚摊开麦子,天空又飘来乌云,谁敢和老天作对呢?再累也要把麦子堆起来,盖好,因为他比我的父母亲还要亲,没它,我们吃什么呢?

  交公粮

  晒完麦子,入仓的入仓,该给国家上交的上交。我们把晾干的麦子装进袋子,抬上车子,套上牛,拉到镇上的粮站。交公粮的队伍排得长长的,好不容易排到跟前了。验粮的工作人员,戴着草帽,提着铁钩子,这玩意能从袋子底部勾出麦粒,就是预防不省心的人往里面掺土什么的。他手往袋子里一伸,抓出一小把,另一只手不停地一粒粒往嘴里送,咯嘣咯嘣声响过后:“好了,去过风车。”我们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拉过去过风车。最麻烦的就是咬了几粒后说:“麦子不干,去拉到场地上晒!”这一晒,要等到晚上才能交,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了。

  尾声

  盼黄盼割鸟早已朝北飞去了,麦茬里的玉米苗露出头了,麦子才算真正归仓了,算起来收麦子持续了足足一个月。收成好了,有六七十袋子,不好就三四十袋子。好与不好,父母亲这时都和乡亲们一样,扛着锄头上地了,玉米苗长高了,麦茬倒在了父母亲的锄头下,慢慢地变成了有机肥。

  一季收麦就是一场洗礼,看看我们的脸、脖子、胳膊,还有那麦芒、太阳留在脸上的痕迹,你就知道了这洗礼一辈子也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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